极致的隔音让车内空气凝固。
唯有细微的机械表秒针转动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许久。
何愿才从莫许的话语间抽出意识:
“……您去见了肖纵?”
“没有提前与你商量,是我的错。我急于疏解你郁结在心头的亏欠,所以才私自下了这个决定。希望你不要生气。”
她还来不及去顾及莫许早就知道了肖纵的踪迹。
胸膛的沉闷就铺天盖地的淹了上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曾假以为对肖纵的铭刻更多来自于无法填补的亏欠。
这份亏欠的确郁结在她的心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混淆于扯不断的情愫里,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质。
仿佛只有自己还欠着他。
才有借口念着他。
牵强的勾起唇角,她眸中失神:
“也好……还了就好……”
夺回神思的一刻,何愿真着的望向莫许:
“莫老师。那些钱,我会想办法填给您。”
“这些钱是婚内支出,法律上来说算是我们的夫妻共有财产。只要还存在婚姻关系,你的钱与我的钱就并没有那么清晰的划分。如果你实在想还给我,那也是等你与我离婚后。”
男人平和的声音在言到“离婚”两个字时显有波澜。
他慢慢垂下眸,微启的薄唇滞了片刻,才满含落寞的将她的名字唤出口:
“愿愿。”
他努力的将微笑维持在一个自然的弧度,似是不愿将情绪的异样显露于她面前:
“即便我没有考虑过离婚,也没有设想过分开。但我会尊重你的所有决定。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也不会用身份、过往、金钱去牵制你。”搭落在膝盖上那修长显骨的手越捏越紧:“毕竟……像我这样身有残疾的人,跟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
“不!”
她急于否定他的设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这样的莫老师,我没有在意过这些!”
“从得知您真实的身体状况后,我坚定着要陪您变得越来越好,我没有想过离开。之所以一直没有给您答复……是因为……”
急迫的声音稍有一顿。
提在喉口的气渐渐呼散,闪躲而过的眸光空置在旁。
“是因为肖纵。”
她向他剖开内心。
也在向自己坦白:
“我心里一直有肖纵,一直都有。”
此时此刻。
她才真真正正的承认了那不敢言说的感情。
真真正正的为那份并不单纯的“亏欠”正名。
“我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他有他的人生,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在尽力的走出这一段连开始都没有的感情。”
她在尽力的淡化与肖纵相关的一切。
她也必须斩断与忘却。
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如果,我是说如果。肖先生并没有结婚生子,你会马上离开我吗。”
即便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柔软。
却也挡不住苦涩川流。
他的苦涩来自于早已参透她内心深处的真相。
也来自于预见了她的答复。
她的沉默紧紧箍住了他的心脏,勒出了血痕,让呼吸都分外刺痛。
她抿唇不语。
他也足以一清二楚。
“愿愿……”
他想开解她,话说出口又拦不住自卑的鞭笞:
“是我不够好,是我不能打动你,是我……”
“您很好,很好很好。好到特别不真实。”
她牵握起他的手,试图用温度将他的颓落碾碎。
她亦想开解他:
“我与您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不是您踏入我的世界让我们相遇,我这一辈子或许都不可能接触到您这样的人。我可以把您尊为师长,视为亲友,却难以将您……看作是平等的关系。”
“我与他一样。”
他郑重万分。
“我是一个男人。可以是你的恋人,也可以是你的丈夫。”
温热的大手抚在她的面颊,男人领口冷香拂过她的鼻尖。
他向她靠近。
停在了一个极具暧昧的距离:
“你想走出来,你想忘了他,我可以帮你。”
厮磨着耳膜的沙哑声音让她心尖一颤。
眸光盈动之时。
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