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对我怀有恨意。想象一下,假如你依然恨我,那现在你该有多么的自由与惬意啊。因为我带给你的威胁,已经从坚固的铁链,变成了一根无足轻重的细线,你稍微挣扎一下,就能飞向你所爱的生活。”
“当然,我知道你的性格,也知道我已经从你那儿获得了感情。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相信,在我和你父亲之后,没人能使用同样的方法,让你由恨变爱了。”国王的笑容带着一点小得意,“至于我为什么会在现在提起这件事?因为我可不想在我死亡的多年后,诺顿成为你的负担与妨碍。我不确定在你获得强大的力量后,性格是否会发生变化。我不想有一天当你自己想明白,会把对我的怨恨,释放在诺顿上。好了,今天的课程结束。”
回忆当年,奥尔觉得自己就如猫爪下的老鼠,每次以为是逃命的好机会,其实不过是猫新一轮游戏的开始,一次又一次挣扎得自己伤痕累累,被不断榨取着价值。他甚至还必须主动地为国王挖掘自己的价值,以免在毫无利用价值后,被一击毙命。
甚至亲王都被连累了进来,直接嫁了。现在看着亲王乐在其中,甚至找到了血族新的发展方向,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亲王就是个人质的事实。
国王这么说,难道只是为了“提纯”母子间的感情吗?
还是,教导他多从利益的角度思考问题?
奥尔在苦苦思索,越想就越为这个第一课增加了更多的意义。
红龙突然开口了:“奥尔,你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学习这位陛下。你和她最本质的不同就是,她是人类,假如没有护卫,随便一个强壮的男人,就能要了她的命。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她只能,也必须紧握权力。而很显然的是,她这一生中,也没能遇到一个可以让她放下心防,彻底信任的人。
她已经不会用正常人的方式思考问题了。而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觉得她想表达的,就是她说的。
乍富的穷人少有能够将财富保留下去的,突然获得力量的人类也往往变成怪物,厉鬼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你现在保持了一颗悲悯的心,可相对于能力你的年纪太小了。未来的三十年、四十年,你都会是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存在。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对你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越是天才的人物,才会有越多的渴求,也越是不容易满足。那个时候,当你有一天回想现在,恨的印象会比爱深得多。现在,国王挑开了这件事,你回想起来时,恨就集中在她这个早已经死去的人身上了。”
“……”
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奥尔想到了“色衰爱弛”这个词上,反过来看,爱驰时,色在眼中也就变了。时间流转,情绪变化,眼睛里的景色也就变了。很多事,都是共通的。
红龙提醒了奥尔,他摸了摸胸口,竟然有种豁达了的感觉。
有些事,是只有他自己感觉到了的。
她说铁链变成了线绳,但被拴住的人还没有察觉。他对国王依然充满了紧张与畏惧,所以国王今天说了这些话,顿时让他警惕又紧张,习惯性地开始多思多想。国王这些话,实际上还有……示弱。
可这个时候的示弱,对奥尔来说,就如医生用手术刀切开脓肿,放出脓液,早些年的恐惧、无奈、悲愤,以及仇恨,所有这些他对于国王的负面情绪,都流淌了出来,伤口也就慢慢愈合了。如果捂住它,过上一段时间,反而会引发更深的变故。
这个时机也太好了,国王是在两人的信任达到一定程度时,才挑开的。奥尔能感觉到,自己对国王的感情确实产生了些裂痕,但他又不是任性的孩子,不会因为一时的别扭,就不理国王了。他还要继续向国王学习,未来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这点别扭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国王对他心理的把握,精准到可怕。奥尔是被把握的那个,却不觉得不快,要不然呢?把国王杀了吗?这位国王陛下可真是最强大的盟友,与最可怕的敌人。
奥尔做她盟友做得很快乐,他不认为自己能学到和国王一样的地步,可至少四……三成,他也就够了。
奥尔下了马车,他走进一条巷道,当从另外一个路口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脸庞发红,高大粗壮的男人。他脚步沉重,气势汹汹地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前往了核桃路127号,那儿有人租房。
奥尔谎称自己是个布料商人,租下了二楼。
他的本体一直留在房间里,每天只有马赛克的分身离开早出晚归,好像真的是一个忙于自己买卖的小商人。马赛克以奥尔租的房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奥尔没向国王和亲王索要资料,这一次他想完完全全由自己完成观察、收集和整理。
只他目前所监控的区域,蓝天使神像的涂鸦就有一百二十三个,看起来都是一团乱,十分模糊的蓝天使神像,其实是有规则的。
大体形象是蓝天使加肩膀上的乌鸦,再加一侧的黑狼。
双手按剑、天使像背后是鲜红的人影——异族势力,主要是血族的人。
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