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就是小周推荐的你。”安五湖把笔递了过来,公事公办, “你把他想得太小气了,都是为了这个岛屿奋斗的, 这种时候应该团结一致, 而不是斤斤计较。再说了, 他跟我六妹关系那么好, 总惦记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日子是往前过的, 脑袋长在脖子上也是朝前看的, 这个道理你也明白的吧?”
“五哥……”雷天晴有些哽咽,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又闷又涩。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笔接了过来:“我知道周旅长跟别人不一样, 不然嫂子也不会选他了。五哥你回去替我谢谢他,我会好好干的。”
安五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别灰心,各人有各人的缘分, 其实你换个角度想, 未必不是好事, 你自己还刚成年,是承担不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的,多给自己一点时间,等羽翼丰满了,自然会有好姑娘看上你。好好的,明天准时过来报道,地点就在妇女互助会西边的那一排,第一间到第五间都是咱们的地方,别找错了。”
“行,五哥慢走。”雷天晴目送安五湖离去,转身看着桌子上再也响不起来的八音盒,想想还是把它还给了天朗。
天朗正在自己分到的小院子里修农机。
嘴里叼着螺丝刀,脑袋上包了一圈纱布,上面沾满了油污。
看到自己兄弟受伤了还在?????拼命干活,天晴不免一阵心软,叹了口气,劝他爱惜着点自己的身体。
天朗没搭理他,两人自从上次打架之后好久没好好开口说话了,路上见着也都跟陌生人似的。
这会儿天晴忽然过来,天朗虽然好奇,但也没问。
直到他把这台拖拉机的柴油缸修好了,这才起身擦了擦汗,淡淡地瞄了眼天晴手里的八音盒,转身进屋去了。
天晴深吸一口气,自我说服之后跟进了屋里,伸出手,把这破破烂烂的八音盒还给了天朗:“我承认,我技不如你,我修不好,你拿去吧。”
“不容易,你居然能跟我低头。”天朗冷冷地挖苦了他一句,却没接,径自拿起硫磺皂,去井边洗手。
天晴把八音盒放在八仙桌上,又跟了出来:“你还要跟我摆脸子摆到什么时候?”
天朗低头狠狠搓了搓手上的油污,搓干净了才叹了口气,问他到底来干什么。
天晴坐在井台边上,看着天上的繁星:“我这些天想过了,我不应该把你揣测得那么坏,你为小杰和蕾蕾多弄点钱是好意,但你也得听我一句劝,你不能再往那边凑了。周中擎说得没错,咱俩要是有心,就把钱存起来,等孩子将来不管是结婚还是念书,都能拿出来,又体面又风光,多好。”
“你好啰嗦,我要你来教?”天朗没想到他又来婆婆妈妈地对自己一通说教,烦了,起身烧水洗澡去。
天晴又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还有个事,刚刚安五哥来找我了,说周中擎推荐我当种子局的会计,我答应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不是我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是那边需要我,他们主动找的我。”
“那你去吧,学以致用,问心无愧就好了,说这些干什么。”天朗的态度慢慢软化了下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天晴这么没脸没皮地来求和,他总是这么臭着脸也不像话,便起身去外面的那口锅里捞了个水煮鸡蛋,扔给了天晴:“咱爸妈那边就先别说了,回头咱妈又得闹,等你正经稳定下来了再告诉她不迟。县级种子局的会计啊,那就是个小科员,是几级工资啊?”
“二十一二级吧,大概五六十块钱一个月。”天晴没问安五湖,自己猜的,因为那个邓肯就是个小科员嘛,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就是五六十块。
天朗笑笑:“挺好,是普通城镇职工工资的两倍了,到时候咱妈知道了也就消气了。你好好干吧,以后别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就行。”
“嗯。”天晴接过鸡蛋,剥壳后拿刀划开,一人一半。
兄弟俩跟干杯似的,一人捏着一半在空中碰了碰,打架的事就算翻篇儿了。
这天晚上,葛长征家里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范文欣跟华念君打起来了。
就范文欣那个力气,别说是华念君,就是葛长征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后来还是安六合睡梦中被吵醒,起来把这三个人武力劝开了。
周中擎站在门口,看他媳妇一招就把这三个不安生的全都扔了出去,暗暗夸了句身手真不错。
他走过来搂住了安六合的肩膀,冷眼打量着这三个人:“你们接着闹,后天华长征就到了,再后一天范文欣你哥也到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闹你们的,别打扰我媳妇和孩子睡觉,不然我把你们全都轰出去!”
说完,他就搂着安六合回去了,两口子一走,这边的三个也就消停了。
葛长征最是苦闷,蹲在走廊下抽了大半宿的烟,他苦啊。
现任大舅哥和前任大舅哥都要来收拾他,他真想死了得了。
可他其实惜命得很呢,刀山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