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球们很听话地默默地留在原地，连已经挂在伊洛身上的黑魔球们都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头发和衣服，乖乖退到比较远的地方，然后期待地等着伊洛再次开口。

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的黑魔球们，伊洛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却一时又说不出来……想知道的问题太多，反而让他刹那间头脑空白。顿了顿，伊洛才试着问道：“你们……被我赶走后，一直在这里？”

“叽！”

一颗黑魔球点了点头，但它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接着上下乱飞地解释起来，如果是人的话，此时大概正在手舞足蹈：“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原来如此，找了很多地方以后，最后还是决定一起住在这里吗？所以之后新出生的魔球也都直接带到这里来了。”听完后，伊洛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你们有领队，它现在也在这里吗？”

“叽叽叽！叽叽！”

“……我知道了，所以厨房在哪——”

伊洛的声音猛地滞住，他突然大惊失色。

“叽？”黑魔球歪了歪头（身体？）。

伊洛没有余力理会黑魔球了，他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他竟然……完全能听懂黑魔球的话！一点压力都没有，完全没有！！虽然前面说话的黑魔球们语言都比较简单，而且情感都能用动作表达出来，所以理解起来也容易，可以说是猜出来的，可是后面那些大段大段莫名其妙的“叽叽叽”，他竟然也全都听懂了！！

伊洛顿时一身冷汗。

他的这个听懂，不是对外语掌握熟练到一定程度后那种技能技巧上的听懂，他的听懂是类似于母语那样自然、完美、毫无破绽的听懂。即，不是说他可以把那些“叽叽叽”翻译出来，而是那些叽叽叽仿佛本来就完美地嵌刻在他脑海中，像空气一样自然，他天生就明白意思！一开始，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黑魔球的叽叽叽和他说的话，并不是同一种语言！

伊洛握紧了拳头，可这无法抑制住他掌心的颤抖，某个他一直以来怀疑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不过，伊洛还是提醒自己暂时冷静下来，继续往下问：“所以……你们不是从博物馆或者什么别的地方的羽毛中诞生，而是……而是从我身上诞生出来的对吗？”

伊洛话音刚落，所有的黑魔球都乱了起来，兴奋地漫天空乱飞。

“叽！”

“叽叽叽！”

“叽！”

因为同时说话的黑魔球太多，伊洛已经听不清它们的意思了，但很明确的一点是，这些黑魔球不管飞的没有飞的，全部都在动作一致地上下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线索太多、太明显了，只是伊洛以前总是下意识地忽视或者找借口回避掉，所以等他正视这些东西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目前魔法界对魔物诞生的来源问题还没有非常确切的答案，一般猜测是魔物由魔王制造出来，或者魔王现世魔物就会自然出生之类的，反正和魔王脱不开干系。而且，这么庞大数量的魔物是不可能全部是从魔王羽毛中诞生的，这么说来……

伊洛看了眼地板，城堡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大概是因为常年有黑魔球在上面打滚的关系而十分干净，明亮地能够照出人影。他隐隐从石面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那是两团若有若无的红色，比黑魔球更亮、更清澈……

所以，他……实际上是……

“魔王陛下！”

这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伊洛的一侧传来。这熟练而标准的人类用语在一大片清脆的“叽叽叽”中显得分外清楚响亮，伊洛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所有的黑魔球们全部都散了开来，让出一条通道，接着一个背后长着一对稀疏的黑色羽翼、皮肤蜡白、眼眸亮红、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他身上裹着一件像是不知从哪里扒下来的床单弄得袍子，一看就缺乏打理修剪的中长发头发干燥地披在肩头，看见伊洛，男孩瞪大了眼睛，明显地露出惊喜之色！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膝对魔王跪了下来，无处安置的托盘只好放到地上。男孩震惊到语无伦次地开口：“魔王陛下！您、您终于来找我们了吗！”

——魔使！

伊洛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应的名字，尽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只在他拥有记忆以前出现的生物，但还是凭着从教科书上学到的知识认了出来。当然，教科书上的魔使画像可没有眼前这个看上去激动得要流泪的男孩和蔼可亲，那些图像通常来说涂绘的都是消瘦到颧骨突出、面目狰狞、满脸是血、或许还长着大嘴要咬人的黑发红眸孩童样貌人形生物，而旁边的大魔使则是成人形象。

那个男孩身后还跟了四五个男孩女孩，他们看上去被领头的男孩个子更小、更年轻，顶多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手里也拿着东西放得稍微少一些的托盘，一看为首的男孩跪下来，他们吃惊地互相看了看，这才马上跟着单膝跪下。

男孩突然抬头，他的红眸